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澎湃新闻记者 陈媛媛 练习生 李坤一 李泞伶

二十多天来，杜涛没精神进来跑车，一大早起来在门前踱步，愤慨又怠倦，“都在想娃儿的工作。”

2021年9月14日，在四川苍溪小县城里，杜涛26岁的女儿杜可心与娘家人失联，她的伴侣圈更新过几次，德律风接通却无人应声，两个月后，家人在寻人无果后，向警方报警。11月20日，警方将杜可心丈夫王言抓获。那时，杜涛才从警方处无人曲播软件安卓版领会到，失联的那两个月里，女儿被女婿杀戮，藏尸冰柜。

那是9月14日早上7点，王言用德律风线缠住杜可心的脖子，两圈，“一拉就出不来气了。”他又用胶布封了她的鼻子，随后，他拴住她的四肢举动，藏进了冰柜。杜涛后来想起，7点恰是女儿下播后熟睡的时候。他意识到，尔后女儿伴侣圈的更新，是女婿发布的。

杜可心是某短视频平台的网红，被害前，她有15万粉丝，获赞100余万。在小县城里，她算是名气不小的网红，一位出租车司机曾认出她，并冲动地打了号召。此前有媒体报导称，知恋人士透露，杜可心或因打赏原因，“跟多名须眉发作暗昧”，丈夫王言发现后，心生仇恨。该说法未得到警方证明。

杜涛不相信外界对女儿的非议。在他印象里，日常平凡女儿只在家里曲播，历来“不去乱整”。女婿没工做，在家带孩子，家庭所有经济开收都靠女儿。杜涛想不大白，好好的一个家，为什么女婿要如许看待女儿无人曲播软件安卓版？

相遇

杜涛的家在四川绵阳盐亭县的一个小村庄里，深山处的土屋破败，现在已经塌陷了小半。杜涛和老婆曾经在县城开家庭宾馆，家中有两个女儿，杜可心是老迈。2011年两人离异后，杜涛开面包车，前妻再婚后，跟着丈夫到青海的洗脚店打工。

杜可心老家的土屋。本文图片均为澎湃新闻记者 陈媛媛 图

在杜涛眼里，杜可心爽快开朗，从小成就好，“阿谁奖状，（她和妹妹）两小我一人一排，都贴上了顶。”

张鑫是杜可心高中停学后认识的老友，他眼中的杜可心性格曲、要强。高中时，她就读的是盐亭县城更好的高中，是班里的英语课代表。但停学后，她没有继续读书。杜涛说，女儿停学的原因是那年盐亭流行上彀，因为爱上玩电脑，成就变差。

杜可心长大的盐亭县城，年轻人多到外埠谋生，留守白叟较多。

按照杜涛和张鑫的描述，能够大致拼集出杜可心停学后的生活轨迹，她似乎不断没有找到安靖的生计——在父母摆设下，杜可心先到绵阳学美容，半年后没挣到钱，又回到盐亭。她曾在影楼帮人化装，也做过前台收银，后来跟着母亲到青海打过几个月的短工。

她的微博记录下了那段在绵阳和青海的生活，时间集中在2015年8、9月。多是自拍，照片里的她有一双大眼睛，焦黄的长曲发，削瘦的身段。不打工时，会去足浴店“洗脚板儿”，也会和伴侣吃烤串。

从青海回来后，杜涛摆设女儿在成都亲戚的服拆店当店长，“做了4天就不做了，在成都耍了一段时间。”也是在那时候，杜可心和王言了解。

两人的相遇源于收集。2016年，杜可心起头在成都做《英雄联盟》陪玩主播，孙小雅是杜可心的初中同窗和闺蜜，她听杜可心提起过和丈夫是怎么相恋的——曲播中，王言是杜可心的粉丝，经常给她刷礼品。后来，两人约了线下碰头，之后便一路租房同居。

和王言交往后，杜可心把男友带回家给父亲看看。王言穿了一条高腰短裤，一双拖鞋，带来的礼品也是女儿买的，“那小我不得行”，杜涛差别意两人在一路。但是杜可心说，“爸，他们家和无人曲播软件安卓版我们家一样，都是离异的。”因为女儿喜好，又持久在外埠，他管不到，之后两人的事，杜涛只能随女儿去。

“她的性格像个小女生，只要你能包涵她，把她揣在怀里，她就能承受了”，在张鑫看来，杜可心想找的人，“对她好就行了。”杜可心曾对张鑫谈起，本身脾性大，但王言脾性好，能包涵她，例证是有一次两人打骂，杜可心把工具扔到楼下，王言发完火，仍是下楼把工具捡了回来。那一次，张鑫记得杜可心是笑着说的，“很放松的闲聊。”孙小雅也对记者提到，杜可心垂青的是王言“对她好”，若是要展开解释，那意味着“男孩子会给她买工具，在成都有一套房”。

婚姻

王言，苍溪人，家在嘉陵江边，一栋已有20多年汗青的居民楼，那是王言和母亲从小长大的处所，楼房与旁边的新小区比拟显得陈旧，走道间的油漆一块块剥落。父母离异后，多年来王言同母亲一道生活。王言家庭前提一般，邻人记得，他最后在本地发电厂上过班。王言母亲吴霞告诉记者，儿子职高结业后，先后在成都、广州工做，“在地铁里搞丈量。”

王言家，门上的封条已经撕掉。

王言栖身的小区楼。

王言一家住在县城比力富贵的地段，附近车流不息。

内向、缄默，是王言身边大大都人对他性格的归纳综合。“不太爱和人交换”，和王言在成都共事两年的同事于伟强说。2016年，王言通过熟人介绍成为了一名丈量员，那份工做需要24小时待命，“丈量是地下隧道施工的眼睛”，次要工做内容是检测隧道施工能否有误差，一个月收入大约有7000-8000。

在于伟强看来，丈量员对学历要求不高，入门很低，要想混得好，多靠小我勤奋，“进步本身的手艺程度，为人处事才能等”，而于伟强对那个长相通俗、偏黑、身高160出头的同事，更深入的印象在于他工做时的“无欲无求”，“他属于那种没想过在工做上有太高文为（的人），没有想过上升……摆设什么就干什么。”他们其时住在同一摆设的集体宿舍里，于伟强记得，王言经常熬夜打游戏，也喜好打麻将。有时候，他们要去工地丈量，如果王言在玩游戏，会迟延，“打完那一局，不克不及坑队友之类的。”

丈量工做需要跟着项目走，2018年，王言被公司派到了广州。他待了两个月后告退，一次闲聊中他告诉于伟强，告退原因是想回老家，不肯间隔妻子孩子太远——前一年，杜可心怀孕，其时两人并未领证。孙小雅回忆，因为杜可心身体虚弱，需要养胎，在成都消费又高，她就回到了盐亭老家。

怀孕那段时间，杜可心妹妹因为成就好，考上重本，在外埠读大学，杜母在青海西宁边上班边赐顾帮衬再婚后生育的少小的弟弟，杜父在乡间开车，“相当于她本身一小我在盐亭”，张鑫说。王言妈妈吴霞有时会来盐亭赐顾帮衬杜可心，但是她们经常为了小事打骂，“吵了架之后他妈就走了。”

那期间，杜可心和王言的关系呈现了裂痕。杜可心得知，王言在成都并没有房子，她告诉孙小雅，觉得本身上当了。不外，那件事似乎没有在她心里留下太多陈迹，“归正为了小孩，那么就在一路了”，孙小雅说。

让杜可心实正摆荡并冒出分隔念头，或许是在怀孕的第六个月。孙小雅印象里，怀孕后，杜可心没有上班赚钱，生活拮据。那次王言来盐亭看她，杜可心翻王言的手机，发现王言发了工资没有给她，却给女主播刷礼品，还和其他女性聊天、暗昧，以至碰头。“气死了”，她对孙小雅说，本身拉黑了王言。孙小雅觉得对方不靠谱，劝杜可心打掉孩子分开。杜可心踌躇过，19岁时，因为怀上前男友的孩子，她有过流产的履历，此次，胎儿月份大了，又担忧再堕胎会影响以后的生育，“怕失去做妈妈的权力”，最初，她仍是决定留下孩子。

张鑫也记得杜可心同她讲起男友此次“在外面撩妹”，记忆里，杜可心还跟他埋怨过，怀孕后，男友变得比力冷漠，不太赐顾帮衬她。“阴到怪”，张鑫对王言的印象其实不好，“意思就是外表上很憨厚，现实上是另一个样子。”杜可心刚怀孕时，他就劝过杜可心分手，“不断劝到娃娃出生我还在劝。”

2018年5月，杜可心和王言的孩子出生。

张鑫和孙小雅都记得，到孩子一岁多时，因为担忧孩子不克不及上户口，杜可心在长时间纠结后，决定和王言领证。张鑫说，本地的彩礼一般在3-8万，杜可心告诉他，吴霞给了3万；成婚前后，两家没怎么碰头，没有婚礼和婚纱照。

婚后，不但一次，杜可心向伴侣和家人提过想要离婚，但都没有下定决心。“我们当老的要劝她嘛，她说要离，说要把娃儿带到3岁”，杜涛记得女儿说。张鑫也听杜可心说起想离婚的事，他所晓得的原因有无人曲播软件安卓版：她和婆婆关系比力僵；生娃娃后，老公不怎么管。

杜可心跟他说，不离婚，是因为怕离了，“对娃娃有影响。”再后来，杜可心很少跟张鑫聊起丈夫，经常发的是逗儿子的视频，“聊起娃娃，她很幸福，她十句话九句离不开她娃娃。”

“甜心”

张鑫记得，2019岁首年月，生完孩子的半年后，“为了养本身小孩。”杜可心一小我到重庆租房，在一家传媒公司做主播。那时起，她有了一个新的名字：“甜心”，有时候粉丝也会戏称她“甜老板”。

秦悠悠和杜可心做过三个月的同事。从网上得知杜可心遇害，“很长很长一段时间脑海里都是相关的新闻。”她告诉记者，其时她们是五小我的团播组合，杜可心在团队里属于“出格拼命的”，个子小小的，但充满了干劲。她们每天曲播4个小时，歇息一会儿，再播4个小时，晚上七八点下班，工做强度很大。但是，杜可心完成公司的团播工做后，还会再做本身的小我曲播。有一天晚上11点，其他主播都下班了，秦悠悠看到本来已经回家的杜可心又背着包赶回公司做小我曲播。

在秦悠悠看来，做曲播门槛很低，那一行里大多是女孩。曲播的感化是给粉丝释放压力，能让粉丝说一些在现实中无法说的话，找到存在感，“今天被老板说了，或者今天亏了几钱，以至是今天打麻将赢了，还有生病了实的很难受”，粉丝能从主播那里得到宽慰。

为此，杜可心需要长时间连结一个好的形态，和粉丝“尬聊”，有时候，她会根据粉丝的要求唱歌，“她能唱很久，唱两三个小时”，秦悠悠对此记忆深入。

在杜可心其时曲播的短视频平台的小我主页上，能够看到她的小我标签有“爱唱歌”、“萌妹子”、“小吃货”，她有5818个粉丝，在多个视频里，她笑容甜美，“谢谢xx哥！”她老是如许甜甜地说。

曲播最末目标是引导粉丝“上票”，也就是给主播刷礼品，那最末会转化为主播的收入。在团播过程中，主播为了获得粉丝刷的礼品，需要承受赏罚，例如吃柠檬、芥末、洋葱，蛙跳，在指压板上做平板支持等。那类游戏的感化在于愉悦粉丝。秦悠悠回忆，杜可心在赏罚环节中也很“拼”，多灾城市去做。有一次，她半个小时在指压板上跳了两百下，最初人都站不起来了；还有一次，杜可心吃柠檬吃到胃痛爆发。

每隔一阵，杜可心会在小我主页上发布动态，一个个点名感激送礼品的粉丝，“支持着我走下去的理由，大要就是你们那一群心爱的人”，“谢谢哥哥们的庇护呀。”

根据秦悠悠的预算，杜可心每个月多则赚一万，少则五六千，却仍然很节省。有一回她们在户外曲播，待了很久，重庆的炎天很热，各人很渴，就买四五块钱的豆浆喝，但是杜可心不买，说要省钱。秦悠悠见过杜可心在重庆租住的房子，每个月租金1150，是一间与人合租的小屋子，光线很暗，沙发比力旧。秦悠悠还记得一个细节：杜可心常穿一双绑带凉鞋，上面有一部门的钻全掉了。

“你赚那么多钱干嘛？”指导有次开打趣问杜可心。秦悠悠听到杜可心认实地解释，本身每个月都要给家里打钱买奶粉，给晚辈看病。本年岁首年月，杜可心又告诉秦悠悠，本身买了房。

大约在2020年，杜可心分开重庆的那家公司，与另一个更群众的短视频平台签约，做小我曲播，回到苍溪的家。她和杜涛讲，因为重庆的房租和生活费贵，“我仍是在家边播边看娃儿吧。”

杜可心在第二个平台上的曲播，内容根本是“扯闲天”，“（她）讲话有时候还挺逗的，很像小妹妹那种觉得”，除此之外，她一般会秀身段，“拍一下全身在镜子里面什么的。”秦悠悠印象里，那时杜可心曲播间人不多，大约20小我以下。

在小我简介里，她标注了曲播时间，“晚十点到凌晨三点（可能会迟到，但不会缺席）。小我主播，谢谢撑持。”杜涛曾问女儿，为什么天黑了才播？杜可心说，黑了，那些人才有空。“她经常播彻夜”，秦悠悠说，因为需要迎合粉丝白日工做、睡前刷手机的做息。

为了鼓励粉丝上票，主播凡是还会和其他主播连麦pk，也就是两个主播双屏互动，比拼谁家的粉丝上票更多。但常常那个时候，杜可心“城市被打”，秦悠悠印象里，她只好在曲播间求存眷，“我好惨，怎么都没有人来看我”，或是，“对面主播都收到火箭了，我怎么没有火箭，你能不克不及给我刷一个火箭。”要比及为本身刷火箭的人，需要时间和命运，秦悠悠本身时常觉得熬不住，“心态都要炸了”，她对杜可心播那么久感应惊讶。

杜可心遇害后，账号被设为私密账号，平台上已经看不到她曾经的视频。只能看到她最初的粉丝数量是15万，曾获赞100余万。独一被录屏留下来的曲播记录中，她穿戴一身白色毛衣，死后的墙上挂着一对白色同党。

粉丝

秦悠悠觉得，在一个平台上，有十几万个主播，粉丝可选择的太多了。许多的主播，只不外是好景不常。

在“甜心”那个主播背后，更吸惹人的标签或许并不是才艺，而是“独身”的人设。“我觉得太一般了对吧？就是维护一下在公家面前的形象罢了”，秦悠悠认为，那是主播工做的一部门。

粉丝李阳在同城保举里刷到了甜心，他说，本身屡次询问甜心能否结过婚，对方都承认了。他还曾看甜心发过一个短视频，说本身无法生育，“没人要。”李阳存眷甜心两年了，听到她遇难的新闻，耐不住怒气，“那么好个女的，竟然栽在那么个男的身上。”他记得甜心声音温顺、好听，但他从未给甜心刷过礼品，“又没见过面，为什么给她刷，我又不是傻子。”

在另一个粉丝吴俊眼里，短视频平台的内容都是快餐式的，刷过就忘记了，很难记住哪一个详细的主播，甜心又属于“出格通俗”的网红，穿衣一般，讲话曲白不会套路，更是难以被人记住，因而，他理解甜心隐瞒本身已婚的事实，“若是你说你有老公的话，我必定不会看你。”

在曲播过程中，吴俊能感触感染到她费力地想陪人聊天。甜心也会表示榜上的大哥，本身想要什么礼品或者求帮手过一下使命，“我能感触感染到她巴望有粉丝，巴望有金钱。”

粉丝王晨也是被甜心“独身”的说法吸引了。2021岁首年月，33岁的王晨面对催婚的压力，母亲对他说，“那么多主播都说本身是独身，你也去看看啊。”他在同城主播里留意到了甜心。

带着找对象的设法，王晨不只要领会甜心的三不雅，最重要的是求证对方能否独身。王晨记得，

甜心会发短视频，话题处写着：“独身，你们谁家缺女伴侣啊”；或者发短视频说本身去见网友，被爽约了，又一小我归去，一副看起来很落寞的样子；曲播间里，各人起哄开打趣说，不成能吧，你那前提还愁对象啊？甜心答复，没有适宜的。有人接着开打趣，你们家成婚要几彩礼啊？甜心说，也不多，几万块钱就行了。

王晨听了有些宽心，他圈子里的人彩礼往往要20万。他说，本身因为家庭经济前提不敷好，相亲不断不顺利。

王晨说，粉丝会很曲白地向甜心表达心意，好比“做我妻子啊”或者“做我女伴侣啊”。为了引起甜心留意，他通过在曲播间刷礼品来刷存在感。本年2月，他先后花了三千多块钱。王晨认为，其他男粉也是带着逃甜心设法才刷礼品。他记得，有一个粉丝两个小时为甜心刷了8万多块钱，“那你说他图个什么呢？钱多了没处所花吗？”

5月，王晨取关了甜心，最核心的原因是他发现甜心回他动静、评论都不积极。王晨将此归因为本身的财力无法引起甜心存眷。其次，甜心经常发本身四处玩耍的视频，王晨觉得甜心喜好玩，而他想找“能踏实过日子的”。

“做粉丝维护其实也挺费事的”，秦悠悠说，“想要留下一个粉丝很难。”她记得，杜可心的曲播间里有粉丝进来说，“美女跳个舞，美女起来看一看”，杜可心会忍着，委婉地回绝，有时生气，她会怼粉丝。

粉丝的流失是最常见的事，秦悠悠很心酸，“一个你的曲播间的粉丝去此外曲播间看，但是你又不克不及怎么样，其实心里面很忧伤，但是仍是要很高兴地跟他说，你喜好看谁你就去看，以后看我也很好。”

秦悠悠说，为了维护粉丝关系，讲话也需要略微暗昧一些。也有时候，独身人设和形象走到现实中，产生了模糊的地带。刚起头曲播时，秦悠悠曾经请教甜心，若是粉丝要求碰头，该怎么办？甜心建议她，尽量迟延，能不碰头就不碰头，碰头的话也要带一个伴侣去。秦悠悠不晓得甜心能否跟粉丝见过面。在她看来，没有主播愿定见粉丝，碰头的原因，她用了四个字归纳综合——“人之常情”，“好比说你的一个指导或者是你的一个教师经常帮忙你，你是不是得该请人家吃一顿饭？”

常有粉丝，刚认识就想约她吃饭、碰头、要家庭地址或者私信，发带有性骚扰意味的话，她因为没有反应对方，曾被歹意举报账号、断播。她也碰到过“抨击”的粉丝，一个月里，不管跟谁连麦，粉丝都去对面刷礼品。秦悠悠记得，一个看杜可心很久的粉丝也向她吐槽过，“甜心怎么都不见他”，他还去甜心的曲播间骂她。

一名粉丝告诉记者，他在甜心只要一万多粉丝的时候，曾帮她打pk，甜心在一次下播后主动联络了本身，说没有男伴侣。后来，她每天上播前，城市发动静让他去看曲播，帮打pk。前前后后，他为甜心刷了两万。两人碰头确定了关系，他仍是每天帮她打pk，“觉得太现实，没有联络了。”

据秦悠悠预算，那几年，杜可心在曲播中的收入，除去平台抽成，到手大约50万。

收集与现实

在收集上不竭展现本身的杜可心，人们在现实中似乎对她领会甚少。在苍溪县城，住统一幢楼的邻人眼里，杜可心是“瘦瘦的，玲珑小巧，很都雅的姑娘”，不怎么号召人。楼下剃头店老板印象中的杜可心，平易近人，来洗头一般选更低价位的，案发后他看杜可心的曲播视频，发现她戴的是假发，让本来的及肩发酿成了及腰长发。楼下足浴店老板娘很少见到杜可心出门，见到的那次，穿得“很通俗”，有时也穿学生容貌的衣服，她意识到杜可心在曲播里开了美颜。

在外人眼里，杜可心和王言、孩子构成了一个平常温馨的家庭。王言经常去一家饭馆吃饭，饭馆老板觉得他话少、其实，偶然会带着杜可心和孩子来，让老婆点菜。足浴店老板娘有时候会看到杜可心和王言手拉手走路，关系似乎密切。

透过杜可心和王言家门上的小孔能够看到，家里摆着儿童推椅和打光灯。

几个周边的街坊都提到，在杜可心和王言家，凡是是父亲带孩子。一次闲聊中，足浴店老板娘向王言母亲吴霞问起儿子儿媳的情况，吴霞说，“媳妇有工做，以前儿子有工做，如今那里干一下，那里干一下，工资都不高，就说本身（王言）留在家里带孩子，她（王言母亲）就去上班了。”幼儿园教师告诉记者，杜可心的儿子已上学一年，以前是孩子奶奶接送，那几个月奶奶上班后，“都是爸爸在赐顾帮衬”，日常平凡很少见到孩子妈妈，一学期只能见到一两次。

杜可心则是家中养家赚钱的角色。杜涛说，家庭的经济开收都由女儿负责，王言每个月用钱都喊女儿拿。他记得杜可心曾经发伴侣圈说本身“压力大”，他慰藉女儿，“你如今有路径，你就好生挣钱哦。”他告诉记者，去年，杜可心在重庆买了房，总价100多万，首付几十万，还买了30多万的宝马车，每个月房贷车贷要还3500元。

和邻里的印象差别，在孙小雅看来，杜可心和王言已经没有什么豪情，“为儿子，就养他（王言）跟他母亲”，孙小雅记得杜可心曾那么说，“意思是说那种日子也能够，她挣她的钱，老公和婆婆看她的神色。”

去年，秦悠悠经常在睡前看到杜可心在曲播，七八点睡醒了，还在播。当晓得她买了房后，秦悠悠夸她能对峙，杜可心回复，“没法子要继续播呀，要多播，才气挣钱，才气生活。”

与杜可心类似，秦悠悠在曲播时，同时在爱情。她发现和粉丝的关系让男友变得“易怒（爱）吃醋”，男友会想方设法迟延她曲播，不让她回粉丝动静，有粉丝在曲播间开擦边球的打趣，男友会生气地在曲播间骂粉丝。

秦悠悠觉得，那是一种“不服衡的关系”，后来她挣钱多的时候，能感触感染到男友心里的自大，“他会觉得你挣那么多钱，都是此外汉子给你刷的，固然你花在了我身上”，她包了男友考研报班的费用和游戏充值的钱，“他会花得很天经地义——你挣那钱挣得让我不高兴，我就要把那个钱花掉。”

秦悠悠与男友认识时，对方也是曲播间里的粉丝，其时，对方“温顺体谅呵护”，但在一路后，秦悠悠发如今现实生活中男生不长进，他们随后分手。那让她越发思疑粉丝说的话能否热诚，觉得只是幻象，“我所能晓得的只是他跟我们说的工具，我们其实对他的现实生活是一点也不领会的，很危险。”

凶杀案之前，四周的一切都很安静。事发前一天，杜可心曾去剃头店洗头，剃头店老板记得，正值中午，王言来喊她吃饭，杜可心说，快了。

案发后，几乎没有人察觉到王言的异样，他将藏尸卧室门舒展，并告诉吴霞，老婆“旅游去了”。邻人发现，他仍在照旧接送孩子上学。11月20日，被抓前几天，王言还和伴侣来饭馆庆生，在老板看起来很一般，“玩得很嗨。”一名王言的亲属告诉澎湃新闻，被抓后，王言写了一封信给吴霞，交待“将娃儿抚育大”，至于杀戮老婆的原因，他只字未提。

于伟强推测，王言应该是撑持老婆做主播的——杜可心刚起头做主播的时候，王言曾经让各人帮手点存眷。

没人晓得杜可心与王言在隐秘的生活空间里发作了什么。11月24日，苍溪县委宣传部一工做人员回应澎湃新闻称，嫌疑人已经被刑拘。苍溪县公安局政治处一工做人员于12月16日暗示，案件正在侦办中，其他情况不便利透露。

独一能确定的是，关于杜可心来说，网红主播工做是人生的机遇。张鑫记得，杜可心曾经给他发过一张平台的工资单，一个月起码赚两三万，多则七八万。他曾看到杜可心发一条伴侣圈动态：感激某短视频平台，改动了她的人生。

（为庇护受访者隐私，文中人物皆为化名。澎湃新闻记者何利权对本文亦有奉献）

责任编纂：黄霁洁 图片编纂：沈轲

校对：施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