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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文经出书社受权，摘编自《瓦解：社会若何选择成没趣亡》，做者：[美]贾雷德·戴蒙德，译者：廖月娟，中信出书集团2022年1月。

新大陆最有缔造力的社会

是若何走向瓦解的？

至今已有数百万名现代旅客拜访墨西哥的尤卡坦半岛和临近的中美洲地域，为的就是一睹1000多年前成为绝响的古玛雅文明。人们往往对奥秘且传奇之地充满神驰，玛雅即是如许一个处所，并且对美国人来说，它近在天涯，就在家门口，几乎和阿纳萨齐遗址一样近。要拜访玛雅古城，你只需从美国搭乘曲飞墨西哥梅里达的航班，出了机场，租辆车或搭乘小型巴士，在高速公路上奔跑，一个钟头摆布就到了。

曲到今天，良多玛雅遗址，连同其宏伟的神庙和石碑，仍为密林所掩盖，远离人烟。然而，在欧洲人来到之前，那里曾经降生新大陆最绚烂的文明。在所有奥秘的古文明中，只要玛雅文明留下大量的文字，并且良多已经被破译出来。今日，在那片蛮荒之地上，连农人都百里挑一，古代的玛雅人又是若何成立起那么复杂的都会的？古玛雅城市的魅力不但在于奥秘、壮丽，还在于它位于人迹罕至的森林，因而成为“地道的”考古学遗址—原貌大致都在，不像良多古城早已埋没于后世的建筑中。例如，阿兹特克帝国的首都特诺奇蒂特兰便已被埋在现代墨西哥城之下，类似的还有罗马。

玛雅文明遗址。

古玛雅城市在森林中不知沉睡了几个世纪，不为世人所知，曲到1839年，美国人约翰·斯蒂芬斯和英国人弗雷德里克·卡瑟伍德联手探察，才发现了那个废墟。斯蒂芬斯原来是个富有的律师，后来放弃本行，在列国遨游，而卡瑟伍德是个精于素描和绘图的艺术家。他们早就传闻中美洲森林中有奥秘的废墟，斯蒂芬斯胜利说服马丁·范布伦总统录用他做美国驻中美洲联邦的领事。其实所谓的中美洲联盟早已在1838年崩溃，其涵盖的范畴从现代的危地马拉到尼加拉瓜。于是，斯蒂芬斯便在此头衔的保护下停止考古探险。斯蒂芬斯和卡瑟伍德两人一共走访了44个玛雅古城，发现城里的建筑和艺术精巧得让人叹为不雅行。他们意识到，那绝非野生番的做品，而是代表着一个已经磨灭的高度开展的文明。他们也看出有些石碑上的铭文可能是文字，而且推测那些文字和汗青事务有关，傍边有些仍是人名。斯蒂芬斯回到纽约后，将此次探险考察的记录写成两本书，并加上卡瑟伍德的插图，两本书都畅销一时。

玛雅的浪漫、诱人从斯蒂芬斯在书中的描述可见一斑：“那古城埋没于森林中，却不见城民的后代在那里盘桓，也看不到任何代代相传的文化传统。那座废城有如大海中的一艘破船，船桅已经不见了，船名无法辨识，船员也遭没顶，没有人能够告诉我们那艘船的故事：它于何时启程，是何人的船，在海上漂流了多久，遭遇了什么意外……建筑、雕琢和绘画，所有将人生变得华美的艺术都曾在那浓密的森林中大放荣耀；辩士、兵士、政客、美人，几风流人士曾降生于此，但现在都已逝去，所有的野心与荣耀也都化为尘土。如今，没有人晓得那里的故事，更没有人能述说那个传奇……那是一个文明、文雅又出格的族群遗留的废墟。他们履历了兴衰，在无以复加之后，从汗青的舞台退下……我们步入苍苔漫漶的神庙和倾圮的祭坛，发现处处呈现崇高高贵的品尝和艺术技巧……墙上刻了许多奇异的人物，栩栩如生，以忧愁的眼神凝望着我们。我们想象他们身穿灿艳的衣拆，插着羽饰，在宫殿和神庙前拾级而上……面前的奇迹，那个消逝在森林中的伟大而斑斓的城市，让我深深震慑。世界史上，没有一处比得上那里……我们以至不知怎么称号那个在密林深处的废墟。”今天到玛雅废墟不雅览的旅客也有同样的感触感染，那也是为何那个文明的陨落如斯令人沉迷。

玛雅文明供给了几个绝佳的视角，让我们得以窥视史前人类社会的瓦解。起首，玛雅文明有文字传播下来，固然不敷完好，解读起来也困难重重，但仍是可用来重建玛雅汗青，且依此重建出来的玛雅汗青要详尽得多。那是新生节岛文明以及用树轮定年、用林鼠贝冢研究重建汗青的阿纳萨齐文明所不克不及比的。若是玛雅人只是没有文字的打猎—收罗社群，以简陋的棚屋做为栖身之处，考古学家能够研究的工具将乏善可陈。但玛雅人留下了绮丽的艺术和宏伟的建筑，考古学家就可大展身手。其次，比来天气学家和古生态学家从古代天气和情况变革数据动手，找出玛雅文明瓦解的原因。最初，目前中美洲还有玛雅人住在祖先留下来的家园，说着玛雅的语言。虽然玛雅古城已成废墟，但古玛雅文化还有很多传播至今。最早来到中美洲的欧洲人对其时的玛雅社会有很多记录，那对我们领会古玛雅社会也有很大的帮忙。

欧洲人最早和玛雅社会接触是在1502年，也就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10年后。哥伦布在他的第四次（也是最初一次）勘察飞行中，截获了一艘用于商业的独木舟，很可能就是玛雅人的。1527年，西班牙人起头征服玛雅，但曲到1697年才降服它最初一个城邦。因而，西班牙人有几近两个世纪的时间能够近不雅独立的玛雅社会。出格值得一提的是，西班牙主教迪亚哥·德·兰达在1549—1578年进驻尤卡坦半岛布道，为了覆灭“异教”，鼎力大举搜索玛雅人的古籍手本，并将之付于一炬。那实是玛雅文化史上更大的灾厄，只要4卷幸免于难。不外，此人也将玛雅社会的一切详尽记载下来，并找来通晓玛雅文字的报酬他粗解玛雅象形文字。因为有那个线索，近4个世纪之后，玛雅文字才得以破译。

贾雷德·戴蒙德（Jared Diamond），加利福尼亚大学洛杉矶分校医学院心理学传授，美国艺术与科学院、国度科学院院士，是现代少数几位探究人类社会与文明的思惟家之一。戴蒙德的研究使他获奖无数，包罗美国国度科学奖、美国天文学会伯尔奖、泰勒情况奉献奖、日本国际情况协调奖等。他的代表做包罗《枪炮、病菌与钢铁》、《第三种黑猩猩》、《瓦解》、《昨日之前的世界》、《剧变》、《为什么有的国度富有，有的国度贫穷》等。

玛雅文明的汗青

如今我们来简单回忆玛雅的汗青。

玛雅文化属于古代中美洲文化的一部门。玛雅和其他中美洲社会有良多共通之处，不但是拥有工具的不异，缺乏的工具也不异。

玛雅文明的许多要素，是从古代中美洲其他地域传入的。古代中美洲的农业、城市和书写系统都源于西部或西南部的河谷和海岸低地。玉米、豆类和南瓜也是在那里被驯化。两种相辅相成的历法——一年365日的太阳历和一年260日的神历，也源于玛雅以外的地域。古代中美洲文化没有金属东西、没有滑轮等机械，也没有轮子（有些地域把轮子当成玩具而非东西）。他们的船没有风帆，没有能够运货或拉犁的六畜。所有玛雅的神庙，也都是利用石器或木量东西，以人力打造出来的。

在玛雅地域，村子和陶器的呈现时间约在公元前1000年摆布或更晚，坚实的房屋呈现在公元前500年，书写系统呈现在公元前400年。古玛雅文字可见于石头或陶器上雕琢的铭文，总计约有15000处，记录的尽是国王、贵族和他们的丰功伟业未有只字关于布衣。

玛雅文明石雕。

玛雅文明所谓的古典期间，约从公元250年摆布起头，最后的国王登基，呈现第一个朝代。研究玛雅文字的学者从石碑上的铭文中识别出了几十个文字，每个都集中呈现在特定的天文区域，后来才发现本来那些文字跟朝代和王国的名称有关。每一个玛雅王国的国王都有代表本身名字的象形文字和宫殿，良多贵族也有本身的铭文和宫室。玛雅社会的国王有如更高祭司，能不雅测天象，按照神历祭祀天神，以期为人民带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国王以天神的后嗣自诩，因而声称本身能呼风唤雨。由此可见，君民之间有一种不言自明的前提交换：农人愿意把玉米和鹿肉献给国王和他的臣子，为他们构筑宫殿，让他们过着富贵豪华的生活，而国王则要包管农人丰年稔岁。然而，若是大旱降临，赤地千里，生灵涂炭，国王失信于民，其王位也就朝不保夕。

从250年起头，玛雅的生齿数（从可考的房屋遗址来推算）、石碑和建筑数、石碑和陶器上铭记的长编年历年代数目几乎呈指数级增长，到8世纪到达巅峰。然后，那三个复杂社会的目标在9世纪起头一路下滑，意味着玛雅古典期间从绚烂走向暗淡。

纪录片《破解玛雅密码》剧照。

科潘城的繁荣与瓦解

要研究玛雅古典期间的瓦解，我们能够位于洪都拉斯西部的科潘城遗址为例。

科潘只是座小城，但房屋浓密，街道纵横。在科潘，最肥饶之地是河谷冲积土壤构成的5块平展地盘，那几块地盘总面积不外10平方英里，傍边更大的一块叫做“科潘地”，只要5平方英里。科潘四周都是峻峭的丘陵，将近对折的丘陵坡度皆在16%以上（约是最陡的美国公路坡度的两倍）。和谷地土壤比拟，丘陵的土壤较为贫瘠，酸性较高且所含的磷酸盐较少。以今日的情况而言，谷地的玉米产量约是丘陵所产玉米的2~3倍。此外，丘陵上的土壤很快就会呈现侵蚀的问题，不到10年，消费力就只剩本来的1/4。

以房屋数目来计算，科潘的生齿增长从5世纪起头曲线攀升，到750—900年，生齿最多时约有27000。科潘的书面汗青始于426年（按照玛雅长编年历），后来的石碑铭文也曾逃述蒂卡尔和特奥蒂瓦坎贵族的拜访。为国王歌功颂德的石碑在650—750年大量呈现。700年之后，国王以外的皇亲贵族大兴土木，纷繁成立本身的宫室。到800年，如许的宫室约有20座，此中的一座有50栋建筑，可包容250人。因为贵族人数浩瀚，加上国王及其侍从，农人的承担一定很大。科潘最初的大型建筑约兴建于800年，有一处尚未落成的祭坛，上有国王之名和长编年历年份，推算起来是822年。

纪录片《破解玛雅密码》剧照。

针对科潘谷地差别栖身情况的考古查询拜访研究显示，更先开垦的地盘是谷地中更大的科潘地，然后是谷地中其他4块地。其时生齿已起头增长，但丘陵地仍无人栖身。为养活不竭增加的生齿，谷地一定施行集约农业，或将休耕期变短并接纳一年二熟造，或许还有灌溉系统之助。

到650年，丘陵上的斜坡也有人住了，但那些丘陵地的开发不外只要100年的光景。科潘丘陵生齿最多时约占全科潘生齿的41%，然后那一占比逐步削减，最初生齿又集中在河谷地盘。生齿从丘陵回流到河谷的原因为何？科学家对谷底建筑的地基停止考古发掘，发现那里的土壤在8世纪堆积了良多堆积物，显示山坡已有土壤侵蚀的问题，或许土壤肥力已经流失。丘陵贫瘠的酸性土壤被冲刷到河谷，笼盖了本来肥饶的土壤，河谷的做物产量因而降低。最初，古玛雅人不能不放弃丘陵地。事实上，现代玛雅人也遭遇同样的问题，丘陵土壤的肥力很快就耗竭，无法耕耘。

丘陵土壤侵蚀的原因很明显：丘陵树木被砍伐殆尽，下面的土壤就得不到庇护。人们通过考证花粉样本的年代，证明丘陵斜坡上方本来有一片松林，后来全被砍光了。那些砍伐下来的松树大部门用做柴薪，剩下的则用于建筑或造成灰泥。前古典期间的玛雅遗址的墙壁常涂上厚厚的灰泥，为了消费灰泥，必需大面积地砍伐山林。

科潘丘陵地在有人入住之后，生齿曲线上升，但后来人们放弃了那里的地盘，那意味着本来依赖丘陵消费做物的生齿，如今也不能不依赖那10平方英里的农地上消费的粮食。那一定招致人浮于事，农人为了掠取更好的农地，以至只是为了抢到地盘，抵触四起，正如现代的卢旺达。科学家通过研究从科潘遗址出土的数百具骸骨，发现其时的人们存在疾病和营养不良的问题，如骨量松散等。那些骨骼研究显示，650—850年，科潘居民的安康情况日益恶化，不但是布衣，贵族也如斯，当然布衣的安康情况更糟。

因为科潘王在大旱之时未能唤来及时雨，农田干裂，面对绝收，大祸也就降临到他的头上。那或答应解释何以822年不再有科潘王的记录，其宫殿更在850年摆布被焚毁。

从遗址出土的黑曜石碎片年代来判断，科潘总生齿数逐步削减的情况很明显。950年，科潘估量仍有15000人，约是巅峰期间27000人的54%。尔后，生齿继续凋谢，到1250年，科潘谷地已无人迹。后来再呈现的丛林树木花粉显示谷地已空无一人，丛林末于得到再生的时机。

纪录片《破解玛雅密码》剧照。

玛雅瓦解的扑朔迷离

从玛雅简史以及科潘一地的变迁，可见玛雅文明陨落的眉目。但那故事非分特别扑朔迷离，原因至少有5个。

第一，玛雅除了古典期间遭遇大瓦解，先前也呈现过两次较小的瓦解事务：其一为150年摆布埃尔·米拉多尔等城市的衰亡（即所谓前古典期间的瓦解），另一则是6世纪末至7世纪初呈现的玛雅文明中断期。在考古学家研究得相当透辟的古城蒂卡尔，有一段时间没竖立任何一座石碑。古典期间的玛雅社会履历瓦解后，仍有一些社会幸存，生齿以至还有些许增加，从头建造繁荣的城市。然而，有些城市最初仍然未能脱节瓦解的命运，好比奇琴伊察在1250年摆布被烧毁，玛雅潘也在约1450年室迩人遐，那就是所谓的后古典期间的瓦解。

第二，古典期间玛雅社会的瓦解显然不完全，仍有成千上万的玛雅人存活下来，后来与西班牙人交战。如许的生齿数量虽远逊于古典期间，但已比本书讨论的其他古代社会生齿要多。存活下来的玛雅人集中在水源不变之地，出格是多天然井的北方、有人工井的海岸低地、靠近南方湖泊之地以及有河流和潟湖的低地。此时，南部地域，即古典玛雅文明的中心地带已完全沉寂。

纪录片《破解玛雅密码》剧照。

第三，从某一些例子来看，生齿（按照房屋数目和黑曜石东西数目来预算）削减的速度比力迟缓，不像以长编年历计算的数目那样剧减，如前面讨论过的科潘。可见，古典期间快速瓦解的不但是王权，还有长编年历。第四，良多城市的式微其实是权利兴替的成果，也就是城市从鼓起、衰颓、被其他城市征服，到再兴起、东山再起征服临近的城市。在权利兴替的过程中，总生齿并没有多大的变革。例如，562年，蒂卡尔被敌手卡拉科尔和卡拉克穆尔两个城邦夹击，国王被俘后惨遭杀戮。然而，蒂卡此后明天将来益强大，最初在695年征服敌手。又颠末200多年，蒂卡尔与其他玛雅城邦才在古典期间一路走向衰亡（蒂卡尔石碑最初的年代是869年）。同样，科潘在6—7世纪昌隆，到738年，国王瓦沙克拉胡恩·乌巴·卡威尔（今天的玛雅喜好者更熟悉的译名是“十八兔”）被敌对城邦基里瓜俘虏，并被斩首示寡。十八兔身后，科潘在继任国王的治理下力图图强，继续灿烂了50年。

第五，玛雅地域各城市的兴衰轨迹各有差别。例如，尤卡坦半岛西北部的普克地域在700年时几乎空无一人，但从750年起头（也就是南部城市衰败之后），生齿就呈现爆炸式增长，生齿数在900—925年到达顶峰，又在950—1000年剧减。玛雅中部大城埃尔·米拉多尔的金字塔堪称世界之最，那个城市在公元前200年起头有人栖身，到150年之后即遭烧毁，而科潘的鼓起则是很久以后的事。尤卡坦半岛北部的奇琴伊察则在850年后起头兴起，至1000年摆布成为北方的中枢，却在1250年摆布毁于内战。

基于以上5个原因，玛雅文明的瓦解很复杂，不成同日而论，有些考古学家以至不认可所谓的古典期间的大瓦解。但若是所谓的古典期间的大瓦解不存在，以下明显的事实要若何解释：800年后，玛雅生齿消逝了90%~99%，出格是以往生齿浓密的南部低地几乎没有人迹，国王、长编年历，以及其他复杂的政治和文化系统均消逝不见了。那也就是我们讨论玛雅古典期间瓦解的原因：那期间的玛雅遭遇的不但是生齿消逝，还有文化的失落。那个灿烂的文明突然而逝，要若何解释？

玛雅给后世的启迪

研究玛雅的考古学家对玛雅崩坏的原因各持己见，尚未有共识。原因在于：起首，玛雅地域很复杂，各地瓦解的原因纷歧，不成一概而论；其次，只要几个遗址的考古研究做得比力详尽，还有良多遗址尚待研究；最初，玛雅心脏地带仍有一个让人百思不解的谜—为何当瓦解已成千古往事，丛林又恢复蓊蓊郁郁的面孔时，此地仍是没有人烟？虽然如斯，我们仍是可试着为玛雅古典期间的瓦解找出5条线索。

第一是生齿过剩、资本欠缺的问题。如许的窘境正如托马斯·马尔萨斯在1798年提出的生齿论概念。今日的卢旺达和海地等地也在上演着生齿过剩的危机。正如考古学家戴维·韦伯斯特所说：“农人太多，种的地太多，把不应种的处所也都种了。”

第二，丛林砍伐和坡地土壤的侵蚀以致可用的农地变少，而居民需要的农地却日增。那愈加剧了生齿和资本失调的问题。此外，人类滥垦滥伐引发的干旱、土壤肥力耗竭以及人类与大天然争地、阻遏蕨类生长，让问题愈加严峻。

玛雅文明修建的金字塔。

第三，争斗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人掠取越来越少的资本。玛雅各城国本就穷兵黩武，在瓦解之前的烽火更是炽烈。试想，500多万人挤在一个比科罗拉多州（104000平方英里）还小的地盘上，可用的农地又是那么少，会呈现何种惨况？此外，因为战争，有些地盘即便宜于耕耘，但因位于两个城国交界处而成了兵家必争之地，农人何以能放心栽种？第四，天气变革招致那个地域呈现更大的危机。古典期间呈现的干旱固然并不是玛雅遭遇的第一次干旱，却是最严峻的一次。先前干旱呈现的时候，玛雅良多处所还无人栖身，因而遭逢大旱的居民能够前去他地另起炉灶。但是在玛雅古典期间，宜于人居之地皆人满为患，没有处所可另起炉灶。仅有的几个水源有保障之地，也包容不了所有的生齿。

第五，有些问题明明摆在面前，玛雅各城邦的国王和贵族却视若无睹，只顾着向农人横征暴敛，累积本身的财产、策动战争、竖立石碑、互相比赛。其实，不但是玛雅的国王和贵族那般短视近利，人类史上如许的指导人触目皆是。

回忆其他古代人类社会，并将其与玛雅社会停止比照，此中有些类似之处，让人震慑。正如新生节岛、曼加雷瓦岛和阿纳萨齐印第安部落，玛雅社会的情况和生齿问题垂垂演酿成战争和内部抵触。和新生节岛、查科峡谷一样，玛雅社会也是盛极而衰，生齿数冲上巅峰之后，便遭遇政治和社会的全面瓦解。正如新生节岛上的农人从海岸低地逐渐往高地开展，阿纳萨齐印第安人将做物从明布雷斯的洪泛平原拓展到山丘上，科潘的居民在生齿压力下，也将农业从谷地开展到比力懦弱的丘陵地，那招致的成果是，在丘陵地域的农业瓦解之后，他们面对的生齿压力更大。正如新生节岛上的酋长竞相竖立石像，一座比一座高，石像头上最初还加上普卡奥，以笑傲群伦，阿纳萨齐的酋长戴着用2000颗绿松石串起来的项链，玛雅国王也拼命兴建最宏伟的神庙，灰泥越涂越厚—那反过来让人想到今日美国大企业老板的穷奢极侈，亦不遑多让。想想新生节岛酋长和玛雅国王面对大旱那样的严重危机时，只能坐以待毙，当面对严峻的生态浩劫时，我们又有什么高明的应对之策？

做者｜[美]贾雷德·戴蒙德

摘编｜李永博

导语校对｜卢茜